张克鹏纪实文学：裴春亮（长篇连载三十五）
文：张克鹏
裴春亮同志简要事迹：裴春亮，男，汉族，中共党员，现任河南省辉县市张村乡裴寨社区党总支书记、裴寨村党支部书记兼村委会主任，十九大党代表，第十一、十二、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中共河南省第十届委员会候补委员，新乡市人大常委。
第十七章
一、咱们的钱会生孩儿了
裴春亮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天。他就想：“等到新村建好，等到二级提灌工程竣工，等到春江集团水泥有限公司的第二条生产线正式投入生产运营，等到日光温室大棚里的蔬菜源源不断地投向市场，等到商业街建成，到时候，我也要像匹跑累的马样，卧一卧，缓上一口气，让大家也跟着缓上一口气。”老实说，这一路杀来，裴春亮真的是累得受不了！
“趁着让大家缓气的时候，给大家分一次红！让大家也高兴高兴！”这是裴春亮早就想好的主意。 这一天终于等到了。他要做的几件大事儿，全都做好了，并且做得非常扎实。 裴春亮想给大家一个惊喜。所以，分红之前没有让走漏一点风声，他只安排裴龙德布置一下分红的场地。裴龙德问：“用不用打几条横幅？”裴春亮说：“不用！到时候，大家的脸上就是横幅！”裴春亮的话让裴龙德蒙上了一头雾水。他想：“会不会是裴书记没有听清我的话？”于是，他又问道：“裴书记，用不用准备几条横幅？”裴龙德按照裴春亮的布置，在会议室的桌子上蒙了一块红布，把麦克风架好，开通，把会议室一排一排的凳子擦得锃亮。
这一切布置好后，裴春亮对裴龙德说：“你广播，今天春江集团在村两委会会议室分红。所有的股民，都来领取公司为各股份办理的分红银行卡！”
裴龙德一听，心里也高兴。马上跑到广播室。不一会儿，村喇叭里就传出了裴龙德的声音：“喂，春江集团的所有股东，不分大小，现在都到村两委会会议室召开分红大会！领取公司为你们办理的分红银行卡！”这声音，立刻像一阵劲风吹过一片杨树林，把整个裴寨村吹得哗啦啦地响了起来。顷刻之间，家家户户的屋门都啪啪地打开，又啪啪地关上。不少人都笑着从自己那清静的、花园式的小院里走出来。他们结成一溜溜的人群儿，从四面八方向会议室走来，那一副副连缀起来的喜悦面孔，让人很容易猜想到，他们一个个的心底流淌着一条喜悦的小溪。他们相互打听着这一次到底能分多大的红？为啥不分现金，分一个什么卡？当有人问到细磨石的时候，细磨石便说：“你们别高兴得太早了！啥分红？我估计，给你一张磁卡，密码人家掌握着，上边有钱没钱你也不知道！实际上也就是做个样子让上边的人看看！”也有不相信细磨石话的，也有被细磨石的话说得懵懵懂懂的。
大多数人还是不太相信细磨石的话，他们知道细磨石心里想的和裴春亮想的不是一股水儿。他们知道细磨石现在是妒火中烧。他们想：“春亮不是那种人！”因此，他们一个个的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他们一个个从主席台的边上走到一排排的座位上。他们走过主席台的时候，一个个都把眼睛瞪得溜圆，把脖子伸得像鸭脖子似的朝主席台上看。没有见过磁卡的人，想看看什么是磁卡；见过磁卡的人，想看看磁卡上带不带面额。当然，他们的这一切愿望都不可能实现的，因为磁卡都还绑在一块儿。 很快，会议室里就坐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裴春亮估计股东们来得差不多了，就宣布开会。他先说了一番感谢乡亲们的话，说得掏心掏肺，不少人感动得流下了热泪。接下来他又详细向大家汇报了目前集团的发展状况。裴春亮说：“我先将春江集团的大概情况向老少爷们儿介绍一下，公司注册资金一点五亿元，厂区占地面积五百亩，员工五百余人，固定资产投资十多亿元，两条日产四千五百吨新型干法水泥熟料生产线、两台七点五兆瓦纯低温余热发电机组和二条一百五十万吨水泥粉磨系统。年产优质低碱熟料三百五十万吨，优质低碱水泥五百万吨，是全国第一条规模最大的单系列（预热器）生产线，也是全省第一家在窑头、窑尾全部采用袋式除尘器的企业。年实现销售收入十亿元，利税超亿元。”再接下来裴春亮又说明了这次股份分成的核算比例。最后介绍了当前国家水泥业的前景和集团下一步的发展方向。裴春亮的话讲完后，集团会计向大家宣读了各股东的注入金额和应分到的款额，还说明了磁卡的所属银行、磁卡的用法以及打开磁卡的统一密码和密码的更换方法。会计的话刚一结束，掌声大雨点般响起来。透过大家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可以想象得到大家的心空，就像秋天的天空一样晴朗。尤其是铁爷、大红这些上了岁数的人，他们想快一辈子了，也没有分过这样大的红。铁爷说：“一九五八年，供销合作社成立的时候，入过一次股，入了三块钱，几年后搞了一次分红，分了两盒火柴。哪像现在，一年下来，就能分到这样大的红包？”大家听明白后，除了少数人不敢相信磁卡里有钱外，多数股东都相信了他们手里的那张磁卡就是钱箱子。
磁卡发放完毕后，许多人手里拿着磁卡依恋着分红场地不想离去，特别是那些妇女，她们仍在不停地议论着。妇女甲说：“这利润是不是比银行存款的利息高多了？”妇女乙说：“你说的是废话，如果不比银行的利息高，那算什么股份？那都要存到银行里去了！”妇女丙说：“这方法好呀，有棱的，没棱的，连西瓜、马炮都能放心挣钱！我自跟上俺家那‘猪’，没有一分钱不是从汗水里捞上来的！这一次，俺仅入了两千块钱的股，那钱在春亮手里卧了一年，就卧出了六百多块。俺想了想呀，回去跟俺家那猪商量一下，把这六百多块钱，再存到俺的股份上，到了明年这个时候，俺就能分到将近一千块钱的红了！”细磨石也没有离去，他听到这边吵吵得这样厉害，就朝这边凑凑说：“别忘了，股东和老板是风险同担，假如明年的企业垮了，你连老本都得赔进去了！”
细磨石这样一说，议论得正热的那几位妇女，立刻把话头对准了他。妇女甲说：“瞧你那张乌鸦嘴巴！”妇女乙说：“你咒谁哩？做人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你那门面房，不比以前强多了？还不满足！”妇女丙说：“他这人就这样，人心不足蛇吞象！人家春亮把身上的肉割给他，他也不会说人家好！”
妇女甲说：“还不知道谁愚昧哩！公鸡都叫几遍了，还在说梦话！” 妇女乙对妇女丙说：“你刚才说的话，算不算数？俺想了想，你说的话，非常有道理，俺回家跟老头说一声，把这卡上的钱，也存到俺的股份上，让它下崽！”妇女丙高兴地放声大笑说：“太好了，咱们的钱儿会生孩儿了！”
商业街建成后，大龙、水源、细磨石都分到了比原来还宽敞的门面房，他们的营业额明显地上涨。大龙、水源对裴春亮的态度也在渐渐改变，细磨石的思想上偏偏转不过那个弯儿，只要与人谈起话来，总还是离不开裴春亮怎样坑他、害他的那些话题，他的那些话说得连水源都烦了，他还是要说。尤其是他听说大龙劝水源到医院里看望裴春亮那件事儿后，更是耿耿于怀地说道：“哼！自己没骨气，还要把别人的骨气感染掉！”对于细磨石的表现，大龙早就有点看不惯。大龙把这件事儿记在了心上。分过红后，大龙又听不少人说，细磨石在妇女堆儿里说了很多不三不四的话儿，他就感到细磨石这个人，到底要吃亏在只看脚下不看眼前的性格上。于是，他就留心瞅个机会儿好好地挖苦挖苦他。 这天，大龙要去进货，细磨石说他也要去进货。大龙说：“开你的车去吧，中午我请客，这样两家都省了！”大龙的主意正合着细磨石的心思。细磨石说：“行！行！轻点重点，都是四个轮子在地上转着跑！”
上午十一点钟的时候，大龙、细磨石两个人来到了郑州批发大市场。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各自置办好了自己的货物。大龙说：“走吧，到前边找个饭店！”细磨石说：“这里谁也不认识咱，随便找个地方，弄碗面条、烩面什么的一吃就行了！”
两个人来到一个名字叫“东北一家人”的饭店前，细磨石说：“就在这里吃吧！”
大龙说：“不太干净！东北的饭菜吃不惯！找正宗新乡的！”
细磨石说：“行了！换换口味吧！天下的饭店和天下的妓女都是一个样儿！那些表面上干净的地方，不定背地里脏得更狠，只是咱们没有看见罢了！”
两个人走进饭店，要了两个凉菜。大龙说：“敢不敢喝两口？”
大龙说：“省个啥！门面房这两年的生意不错，两桶饮料，喝不穷！” 细磨石说：“知道！三桶也喝不穷！喝一汽车，也喝不穷！”
大龙说：“看来，你是挣钱了，连说话的口气都壮了起来！”
细磨石说：“哥，挣钱不挣钱，你还不知道？你不比我挣得多？”
大龙说：“说实话，这商业街像是给咱请来了财神爷！”
细磨石说：“我那里不如你那里！你那里离路口近。俗话说得好：‘货卖一步死！”
大龙说：“谁说了，咱两家的货不一样，假如谁想买个开关，我那里没有，他不去买你的行吗？”
说话间，他们报的两个凉菜都已端上。大龙把一瓶劲酒打开，在一个白色的瓷杯里倒了一半，然后，朝酒瓶里看一眼说：“喝不完！”
大龙端起酒杯，和细磨石手里的王老吉碰了一下说：“干杯兄弟！”
两个人分别喝了一口。细磨石知道大龙喝酒紧嘴，接下来便不断地与大龙碰杯。大龙不知不觉中，已把一瓶劲酒喝下了肚。劲酒虽然度数不高，但也醉人。再接下来，大龙的话就多了起来。 大龙说：“兄弟，你给我掏良心眼说，商业街建好，你吃亏了没有？”
大龙说：“没有吃亏，你为啥还总是说些攻击人家春亮的话？”
细磨石说：“他就是让我喝蜜，我也咽不下拆房时的那一口气！我就是要让他心里不好受！”大龙说：“你的房是你老婆撵着跟村两委会签的协议书，这跟春亮有啥关系？”
细磨石说：“这不错！可问题是后来俺老婆嫌我老拿着那些法律文件乱找事儿，把那些法律文件全给我烧了！要不是春亮让拆房，哪会有这件事儿发生！”
大龙说：“法律条文，书店里多得是，你再买一套，不啥都有了？”
细磨石说：“你不知道，我那一套，全是老版的，好些条文，现在都找不到了！”
大龙说：“你那法律条文，都是老皇历了，到上边没有人承认了！再说了，人家拆了你的旧房，又赔了你新房，让你的门面房变高大了，变洋气了，让你挣钱了，你还要埋怨人家个啥？”
大龙说：“你这是死蛤蟆说 （ 涮 ） 出尿三滴，你这是精神病！”
大龙说：“兄弟，现在咱村走上正道了，你再不朝正道上走，总快没有人瞧你了！”
细磨石一听这话，目光猛地直了起来。
作者简介：
张克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任河南省新乡市艺术创作研究所副所长，创作长篇小说六部，纪实文学《裴春亮》一部，省级发表中、短篇小说多篇。长篇小说《吐玉滩》中国作协、河南作协开过研讨会讨会后，省台播出。长篇小说《热泪》，中国作家网连载。创作戏剧二部，其中，《王屋山的女人》获省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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