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克鹏纪实文学：裴春亮（长篇连载十九）
文：张克鹏
裴春亮同志简要事迹：裴春亮，男，汉族，中共党员，现任河南省辉县市张村乡裴寨社区党总支书记、裴寨村党支部书记兼村委会主任，十九大党代表，第十一、十二、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中共河南省第十届委员会候补委员，新乡市人大常委。
第 九 章
自张红梅到北京后，裴春亮很少吃早餐，每次都是喝桶鲜奶对付一下。 这天早上，他把鲜奶桶朝垃圾桶里一扔，就给裴龙德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在喇叭上通知，凡是同意拆除的临街户，都到村两委会办公室与村两委会签订拆除协议书！ 广播完约有抽支烟的工夫，不少人都纷纷向村两委会办公室走去。 签约进行得很顺利，除了大龙、水源、细磨石三家，其余的都签了。这个结果，给裴春亮带来了阵阵欣慰。同时，也让所有村两委会成员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裴德福看一眼裴龙翔，那意思是：“你知道个啥？”然后说：“村民是一群羊，赶到哪坡上哪坡！” 裴一凡说：“大多数人拥护的事儿䞍干了！大龙他们早晚也会想得通！” 裴春亮说：“今天看到大家的情绪这样高涨，我很激动！” 裴一凡说：“啥事儿弄到百分之百拥护的份上，那也不可能！” 裴龙翔说：“地上没有不裹沙子的河流！裹着他们往前走吧！” 裴春亮觉得大家的话争论得有道理。考虑到时间不等人，他和裴德福商量后，决定连夜召开一个村两委会。会上，他们对村里近期的工作，进行了分工。裴德福负责全面，裴春亮负责新村建设资金筹措；裴一凡和裴龙翔各带一班人马，从南、北两头向中间夹击拆除。拆到大龙、水源、细磨石他们三家的时候，如果他们想通了，可临时补签协议书；反之，暂缓拆除！对于这个决定，部分人有意见，他们主张要拆就一视同仁，隔了张三拆李四，害怕闹出意见。裴春亮说：“拆除讲究自觉自愿，人家没有签协议书，咱就不能拆！” 裴龙翔那班人马，拆除到细磨石那里的时候，细磨石还是不同意，结果他的妻子撵着裴龙翔要签拆除协议书。细磨石当不了妻子的家，于是，为细磨石补签了一份拆除协议书！但到了水源那里，水源还是稳如泰山般不改变主意。裴一凡那边，一路拆来，十多天的工夫，直逼到了大龙门面房的旁边。 现在，剩下的就是大龙和水源两个人的门面房了。共同的命运，让他们结成了一条抗拒拆除的“统一战线”！ 水源早把两个下酒菜准备好，摆放在了那里。大龙一进去，水源就拧开了酒瓶盖子：“哥，天冷了，喝两盅逼逼寒气！” 水源说：“喝多了也没事，喝多了大不了站在大街上骂他们一通。” 水源说：“败啥兴！骂就是骂了！你骂他们个啥，目前还没有人敢接茬！” 大龙说：“莽撞不是英雄！跟他们斗，得讲究点策略！目前，咱村的人，都让春亮给蒙蔽了！” 水源说：“瞧他们那傻样吧，跑着去签协议书哩，到了知道上当的时候，哭黄天也甭瞧他！” 大龙说：“他弄不到好上，连德福都不支持他，他能弄到好上？” 大龙说：“知道！咱不用他支持，只要咱弟兄俩抱成一团，他就不敢咋咱！” 水源说：“是！他们要是先拆你家，我就跑过去帮你！要是先拆我家，你就跑过来帮我！要是两家一齐拆，咱们就各自为战，共同抵抗！” 大龙说：“行！我建议咱们也来个全民皆兵，先让老人、妇女上，看看他们能咋！” 水源说：“这个主意好！俺俩儿媳妇我早已动员好了！” 大龙说：“必要时，咱们也可以先下手，给他们来点动作，杀杀他们的锐气！”大龙、水源正喝小酒的时候，裴一凡正在家里看电视，电视演到解放军横渡长江的时候，突然听到院子里响起了石头落地的咚咚声。他拉亮院子里的电灯，打开门一看，果然见两个比拳头还大的石块落在地上。随着石块飞进来的还有一张白纸条。裴一凡将白纸条捡起，放在灯光下一看，上面两行打印出来的字迹：“如果不要命了，䞍跟着春亮瞎混了！” 裴一凡按捺不住满心的火气，抓起那两个石块，气呼呼地跑到街上大骂起来：“是哪个缩头乌龟给我家投的石块，真有种，你站出来跟我干！我犯你哪了，你朝我家里投石块？我知道你为啥这样恨我，还不是怕我带着人去拆你家的临街房？你也太自私了吧！村里拆了你的旧房，赔你新房，你有啥不划算？你还想要这要那，你就没有想想，村里去哪给你弄哩？村里没有钱，为了让大家有好日子过，春亮给咱们打井、安路灯、建新村、修涵洞这得花多少钱？现在商业街窄了，需要拆除，这本是为大伙的经济考虑，可春亮还答应拆一平方米，赔一平方米，哪一点对不住你了？难道你只长了一个前（钱）心，就没有再长一个后心？你只说要要要，难道春亮他会印钱？你贪心不足蛇吞象！你摁着良心问问自己吧，你想想你做的这事儿有多恶心！” 大龙突然把端起的酒盅，停在空中说道：“好像是裴一凡的声音，他咋呼啥哩？” 水源说：“喝吧！我怕他睡着了，派人去敲了敲他的门！”
大龙从水源家喝酒刚回到屋子里，他的妻子就对他说：“刚才有人给裴龙翔家投了石块，那石块跟蒜臼差不多。那要砸住了人头，肯定会把人砸死！” 大龙装作惊讶地问：“真的，砸住人了没有？龙翔家有啥反应？” 他的妻子说：“龙翔他妈，哭着在街上骂了好大一阵子！” 大龙说：“还骂哩，砸的轻，砸死个人，他就顾不上骂了！你瞧裴龙翔那个积极样，像是春亮奖给他个金元宝似的！” 他的妻子说：“咱也甭说他个那，这话让他听到了，将来他也会恨咱！打锅说锅，打盆说盆，村两委会拆咱的房，只要他把现款拎来，咱就让拆！” 大龙说：“别做梦了，拎现款，拎给你两泡狗屎还差不多！” 他的妻子说：“我就站在他们面前，看看他们敢不敢先把我拆了？” 大龙说：“就得这样！他们只要敢招动你一指头，我就跟他们不到底！” 他的妻子知道大龙喝了点酒，害怕酒劲上来他再去街上乱吼乱叫，便对他说：“睡吧！睡吧，明天早上起来，你再去找找德福哥，这么多年，你白跟他鞍前马后转了？” 大龙说：“找他不吃劲，他早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他的妻子说：“吃劲儿不吃劲儿，你肚子里的苦，也得让他知道知道！” 大龙说：“对！必要时，咱还得拽他一把，不能让他老在岸上站着！” 大龙先说了自己拆房的一堆困难，又说这街面根本用不了那么宽，裴春亮硬要这样做，一是别着搞形象工程，再是故意和支书你拧麻花劲儿。 裴德福一方面知道大龙跟他说这番话的目的是想戳他跟裴春亮闹，同时也感到大龙的话不无道理。开始的时候，他还理智地说：“他想弄多宽就弄多宽，我把话说到为止！我若不是看自己还在这个位置上站着，我才不管他哩！”谈话的时间长了，他心里的火气就一股接一股地蹿了起来。他想：“这裴春亮也太不像话了，他说五十米宽，就是五十米宽，他要弄成四十五米宽，也算给了我点面子！” 裴德福这样一说，大龙就知道他的肚子里起了火劲。接下来，他赶快又煽着风说：“我瞧他慢慢要在村子里搞独裁！” 裴德福说：“搞吧，人家有钱，人家给乡亲们做出贡献了！” 大龙说：“他有钱咋了？做出贡献又咋了？再有钱，再有贡献也不能不要党的领导！就拿咱们国家来说吧，党厉害，还是枪厉害？枪再厉害，也得听党指挥！” 大龙说：“你甭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看他的眼睛里，早就没有你这个党支部书记了！现在村里给乡里汇报工作，绕来绕去，成绩都要绕到他头上！安路灯是他出的钱，修涵洞是他出的钱，建新村、钻井、修老年健身场所等等都是他出的钱！你这个党支部书记是个啥？都快成窝囊废的代名词了！” 裴德福说：“他有钱，让他狠出！裴寨村说到底还是共产党的天下！成不了有钱人的天下！”大龙说：“当初，只说把他拽回来，让他给村里办点事儿，没有想到他的野心这样大，还想把裴寨村的天全遮住！” 裴德福说：“让他遮吧！裴寨村的天也不是恁好遮哩！” 大龙说：“是！我听说，昨天晚上有人给裴一凡和裴龙翔两家投石头了。” 大龙佯装糊涂地说：“裴一凡和裴龙翔他们得罪谁了？” 大龙说：“你好好劝劝春亮吧，毕竟你的位置在那里放着，我们谁劝，他也不会听！” 裴德福说：“我的话他也不会听！唉！扎扎他的屁股也中！要不，他还真以为自己比老天爷小那么一点哩！”
作者简介：
张克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任河南省新乡市艺术创作研究所副所长，创作长篇小说六部，纪实文学《裴春亮》一部，省级发表中、短篇小说多篇。长篇小说《吐玉滩》中国作协、河南作协开过研讨会讨会后，省台播出。长篇小说《热泪》，中国作家网连载。创作戏剧二部，其中，《王屋山的女人》获省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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