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克鹏纪实文学:裴春亮(长篇连载三)
文:涨克鹏
第 二 章
裴春亮早在父亲患病期间,上学就成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事儿,时去时不去。即使去了,大多数时间也是人在课堂上坐着,心却飞得满世界都是。一会儿想,才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广告:某省某县有一个治疗癌症的神医,治愈了许多患者。从介绍的病例中,很对父亲的病症,也许他就是父亲的救星,我得去找一下试试。即使把钱扔了,我也要落个将来不后悔。一会儿又想:“钱,钱,这钱我去哪弄哩?为了给父亲治病,能借的地方我都借过了,个别亲戚、朋友,我已经几次向人家开口了。”想到这里,他自己就感到不应该再在这课堂上坐着,家境到了这一步,自己咋还能在课堂上坐得住?一会儿他又想:“我得生法挣钱!挣钱?挣啥钱?出苦力?我什么技术都没有,不出苦力行吗?”他听说砖场的工人拉砖坯,一个月能挣三十块钱!他一会儿想:“三十块钱能够干什么?能够给父亲看病吗?能够给大哥买药吗?能够供母亲和两个侄女、一个侄儿吃饭吗?”一会儿他又想:“三十块钱也是钱!三十块钱挣到手,办不了大事儿也能办小事儿!”总之,他的大脑一刻不停地想想这,又想想那!安葬了父亲后,灾难给裴春亮的压力,使他感到挣钱的事儿比天都大。他背着母亲把学校的凳子搬了回来。可他又担心母亲发现后心里难受,便把凳子放到了同学的家里。他想:“学,是一天也不能再上了。 裴春亮决定:“为了挣钱先学一门技术!为了学费,先去砖窑拉砖坯!”他顾不上是火坑还是沼泽,灰头土脸地跑到砖场,找到砖场老板说:“老板,我想来你们这里打工,可以吗?”老板上下看他两眼问道:“你多大了?”“十八!”他害怕老板嫌他年龄小,有意多说了两岁。老板说:“十八岁了,咋还像个娃娃坯子?”他一挺身子骨,一抖精神说:“老板,我长得嫩了点,不过请老板放心,这里的活儿,我绝对做得了!”接下来老板又说:“工资不高,每天十二个小时,每月三十块钱!”他又挺挺胸脯说:“没问题!” 裴春亮打算,等到挣够了学费,就先到安阳技校学缠电机。那些年,农村的水泵、电磨、电碾等小农电加工设备很多,毁了的小电机也很多,他听说缠电机很挣钱,就抱定主意要学缠电机这门技术。 裴春亮人虽只有十六岁,但苦难让他早熟。在砖场,他不仅拉砖坯特别地卖力,还特别地有眼色。不仅每天要比同事多干许多,还能抽空儿帮助老板打扫卫生、整理一下桌子上的报刊什么的。让老板感到,砖场来了一个裴春亮,好像增加了两三个人似的。 裴春亮在砖场干了两个月的活儿,干得老板见到他舒心顺眼。老板主动提出来给他加薪,两个月给了他八十块钱。他拿到八十块钱后,心里一盘算,学费差不多够了。于是,他就找到老板辞职。老板听说他要辞职,很是吃了一惊,连声问:“春亮,咋了?嫌工资少?工资的事儿,咱们还可以商量呀!”裴春亮如实向老板讲了自己的心思。老板说:“学门技术,有个饭碗,你的想法不错。人往高处走,我不拦你,你走吧!” 裴春亮的母亲,听街上的人说,儿子要到安阳去。便问街上的人儿子到安阳干啥事?街上的人朝着她笑笑说:“你儿子去安阳干啥事,你问我们,这不是笑话吗?”老人确实不知道春亮要到安阳干啥事。于是,她就问儿子:“春亮,你去安阳干啥?”裴春亮说:“上学呀,我考上了安阳技校,我去学技术,学来技术,挣钱养活您和家!”他的母亲信以为真 在技校,裴春亮为了拿到优异的成绩,学习特别地卖力,每次文化课考试和技能测试,成绩都是名列前茅。三个月期满后,他信心满怀地回到了故乡。可是,当他正式踏进生活的门槛后才知道,生活的门槛里不是鲜花丛生的地方。严酷的现实告诉他,尽管他在技校的学习成绩很优异,但在缠电机的行列里,他仅是一只没有长出翅膀的雏鹰,要想飞上蓝天,还必须有漫长的成长和演练过程。他也做过一些口头宣传,并走街串巷吆喝过一阵子。可是,他所遇到的几乎都是怀疑的目光和冰冷的笑容。现实让他不得不在失望中进行深刻的反思:“走缠电机这条路是不是有点太漫长了?是不是有点脱离现实了?” 通过认真观察,他认为开照相馆离现实生活近些,于是,他就改换门庭,开了个照相馆。这一次,他变换了招数,决定拜身边的人为师,可翻肠倒肚折腾数月,虽比缠电机好些,但收效甚微!裴春亮心想:“看来依靠照相脱贫也难!” “干什么能够解眼下的贫困之急呢?”他再次回到现实中寻找和思考。 智慧都是逼出来的。通过贴近现实的观察和思考,他发现理发是适合自己干的行当。理发的特点:需要者众,并且是现金交易! 在当时的那个年代,受传统思想影响,多数人仍把理发、修脚一类工作看成是下九流,但裴春亮不这样认为。他想:“只要不偷不抢,只要是凭汗水挣来的钱,都是有价值的!”待到思考成熟后,他就把目光盯向村北头那个全村唯一的理发店。 店主人叫刘向南,是十多年前从山西晋城落户裴寨村的。这个人的绰号叫“十二能”,是一位技术成熟的理发师。这人平时说话挺和气的。春亮想:“就跟‘十二能’学!” 在一个秋风瑟瑟的晚上,裴春亮用一个破篮子提了几个甜柿子,敲开了“十二能”的门。那柿子是他下午刚从地里的柿树上摘下来的。“叔,我给你送来几个柿子,经了霜的。这柿子凉凉的,甜甜的,吃了祛火!你整天在店里困着,肯定会上火,快吃了吧!”裴春亮说。 那“十二能”再能,他也没有受过这样高的抬举。于是,他颇带感动地说:“这孩子,你咋对我这样好哩?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我叫裴春亮,在咱村的南头住着!”裴春亮说着,眼神儿不停地瞄着“十二能”的理发工具。“你的头发还不长呀,胡子也还没有长出来呀!”刘向南朝着裴春亮的头上和脸上看了两眼说。 还没等裴春亮把学理发的发字说出来,“十二能”就把拒绝的话儿挡在了那里:“我本身就是要饭哩,可不敢收徒弟!” 裴春亮说:“叔,我就相中了你的技术,就想跟你学,我什么也不图,你就当收了个干活儿的小工行不?” “十二能”说:“孩儿,你甭学个这!不是叔不带你,咱这村太小……”“十二能”虽没有把后边的话说出来,可裴春亮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叔,我学了技术,肯定不在咱村开店!”裴春亮赶忙追了一句。裴春亮生法让“十二能”感动,生法让“十二能”收下他。 当时,裴寨街只有一口老井,人畜吃水全靠它。加上水源不如前些年,理发用水肯定是个大问题。 当时,裴春亮的家里只有两只皮儿很厚的铁桶,单铁桶的重量就有十来斤,盛上两桶水,重量足有七八十斤。家里的水担又长,裴春亮虽然十六岁,但因个子瘦小,挑起水桶,两只手够不着水桶的鋬儿。这样一来,挑起水桶,两只水桶在空中摇晃得厉害。一来晃得满身满地都是水,二来晃得人很难受。 裴春亮有的是办法。吃过晚饭,他扛着水担跑到邻居家,借来锯子,嗞嗞……三五下将水担截短。水担的问题解决后,他又把家里的小闹钟定到五点整。第二天五点,小闹钟一响,他就爬起来,挑着水桶,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井台上,咯咕咯咕地打上两桶水,扑扑溜溜地把一担水挑到“十二能”的店门口。然后,边用手拍门,边一声接一声地叫:“刘叔开门!” 开始“十二能”不知道是咋回事儿,还有点不想开。后来,一听说裴春亮挑水来了,就开了门。然后装着为难地说:“看看你这孩子,我确实不带徒弟!” 裴春亮说:“叔,你不带我也可以!我看你又要理发,又要挑水,人挺累的,我来帮帮您!” “十二能”嘴上说不用,但他的心里已有几分感激,这一点裴春亮从“十二能”的语气里已经感觉了出来。因此,不管“十二能”再说不用,裴春亮还是只管去挑水。他还把自家的大沙锅里的热水端来让“十二能”用。就这样,他一直坚持了十多天,“十二能”实在不忍心再拒绝,只好收他为徒。 裴春亮跟着“十二能”学习了两个多月,就把“十二能”的技艺掏挖得差不多了。 一天,“十二能”对他说:“春亮,你家的情况我都了解,理发的技术,我也都教会你了。你学习理发的目的,也是想开个店,挣点钱!你跟着我挣不了钱。你另起炉灶吧!”师傅的话,让裴春亮很受感动,他说:“师傅,谢谢您的大恩大德!裴春亮绝不在您身边抢饭碗!” 就这样,裴春亮决定到村南岭头的三岔路口开一个小小的理发店。这里虽离村庄较远,但它在三岔路口上,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 开理发店,别的可以没有,但工具是必需的。买一套工具少说也需要百把块钱,再买点洗发液、洗头膏什么的,少说需要二三百块钱。对于身无分文的裴春亮来说,二三百块钱简直大得像个天文数字。借,他已没地方开口!他有一个姑姑家住本乡北山顶上的水北沟村,没办法他就跑到姑姑家求姑姑。他说:“姑姑呀,我学会了理发技术,想开一个店,没有钱买工具。姑姑呀,你先帮我借点!等店开起来了,我挣一块,还你两个五毛!” 他姑姑说:“孩儿呀,姑姑不是不借给你,姑姑的家里也真是实在没有钱!姑姑住在这山顶上,全村只有两户人家,姑姑也没地方给你借!这样吧,姑姑的家里还有几百斤谷子,你先弄走卖了吧!” 裴春亮感动得不得了,随即把姑姑家里的谷子拉下来卖掉了。 裴春亮七支八架总算把一个不到十五平方米的理发店开了起来。由于他豁达大度,重情重义,不多日,小店里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生意也红红火火。当地一些有名望的老板,本来常到县城理发,现在全让裴春亮给截住了。这时,裴春亮的大脑里便时有发财的梦想。梦想让他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一个新的构想:“我要通过这些老板把自己带富!” 有了这个构想后,他就开始确立自己的服务态度。他想:“我要在正常顾客不受冷落的前提下,对那些老板进行特殊服务。” 裴春亮所说的特殊服务,是指给老板们理好发后,再免费按摩一会儿。在整个服务的过程中,裴春亮专拣老板爱听的话儿说,有时还给老板们放段好听的音乐…… 他的特殊服务,果然有了特殊的效应。其间,那些老板给了他许多商业方面的信息,他靠着自己的聪明和睿智,把握住种种契机,从中挣了不少钱。 裴春亮终于不像以前那样穷得叮当响了。他妈见儿子隔三差五也给自己个钱,脸上也展扬了许多。许多时候,总是叮咛裴春亮攒个钱,将来盖座房子,娶房媳妇儿,生儿育女,过上半家子人家。每当这时,春亮就笑笑说:“妈,您放宽心!媳妇儿会有的!孙子、孙女也都会有的!”不管老人放心不放心都没用。现在,裴春亮长大了,有自己的主心骨了。有人向裴春亮建议,在街中心开个有一定档次的饭店,如果资金不够,他们可以帮助。裴春亮认准这是一条生财路。理由是:“一来随着经济的发展,裴寨村的街上确实需要这样一个饭店;二来我现在有了一定的人脉,肯定能挣钱!” 当时,当地的一些老板见到裴春亮都是鼓励他说:“你这孩子,人小鬼大,将来一定能干成大事儿!”
转眼间,裴春亮到了结婚的年龄。因他家过去穷得出了名,所以,穷名就像撒进石头缝里的豆子样,一下子收不起来。穷名比饿虎还厉害,当它要咬你的时候,你想跑掉也难。时有好心人,看着裴春亮长得模样儿英俊,多处给他提亲,但一提裴寨裴义这四个字,对方便摇头加摆手。一段日子过后,裴春亮的心里还真有点长草。他想:“看来,找对象的事儿,我若不主动出击,鼻孔里塞软枣——大小还是个 ( 柿 ) 事儿哩!” 裴寨村北一路之隔,有一个村庄叫贾庄。贾庄村有个姑娘叫张红梅。这姑娘长得真是像红梅一样艳丽。中等个儿,适中身材,瓜子形脸蛋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逢人开口一笑,脸蛋上的两个小酒窝儿像是两朵耐看的花儿。 一个偶然的机会,裴春亮曾见到过她一次,仅这一次,那印象就刻在了他的记忆里。不管以后遇上多少芬芳艳丽的花朵儿,都无法将张红梅覆盖。夜里时常梦,白天时常想。裴春亮想:“假如我一生能与那个叫张红梅的姑娘结为伉俪,喝到嘴里的水比蜜都甜。” 裴春亮私下打听过张红梅的家庭状况,不打听还好些,一打听信心和勇气减少了一半。张红梅各方面的条件,自己比之均是天壤之别。张红梅的父亲是村干部,又是一个煤矿的窑主,家里的生活殷实富庶,张红梅的父母虽儿女一双,因张红梅从小就伶俐乖巧,深得他们宠爱,堪称掌上明珠。张红梅的爷爷,对张红梅更是亲得不得了,因此,张红梅一直是爷爷父母双手捧着长大。这样的条件,他裴春亮岂能高攀得了?! 然而,不管是否高攀得了,裴春亮都不死心。他想:“认识就是机遇!抓住这个机遇,努力了,即使不成功,将来也不后悔!”这也是裴春亮生来的个性。 裴春亮一方面从现实中找答案,另一方面又在理想中寻结果。他想:“张红梅我是选定了,我相信,凭我的能力,只要肯努力,一切皆有可能!” 一个初秋的晚上,空气里还透着一点闷热。裴寨村的大街上扯起一块银幕,银幕前坐着黑压压的一片人。裴春亮走到幕布前,举着他那张砖形脸庞,瞪大他那双明亮的眼睛,仔细地在坐着的人堆里巡视一番,他要寻找那张他日夜渴盼的面孔。正当他失望的时候,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让他蓦然回首!“是她!就是她!”月光下,裴春亮深情并专注地再次打量笑者一眼。顷刻,一种难抑的激动,沸腾了他周身的血液;一句滚烫的话语,冲开了他的喉头:“你就是张红梅吧?” “哈哈,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儿,谁不想知道你的名字?走,找个地方说说话!” 张红梅看了他一眼,轻轻地朝他笑了笑,并没有迎合的意思。接下来,双方都有一种尴尬和唐突的感觉。再接下来,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正是那场尴尬和唐突,点燃了他们冶炼爱情的炉子。 整整一场电影演完了,他们两个虽没有再说一句话,但张红梅一直快乐地看到了最后,这让裴春亮有了进攻的信心。 那年冬至节的晚上,门外寒风刺骨,门里张红梅正与爸、妈、爷爷围着红红的火炉包饺子,这时,屋门吱扭一声开了。四人举目一望,只见走进来一个毛头小伙子。张红梅眼快,立马认出了裴春亮。“没事就不能找你说说话了?”裴春亮不慌不忙地说道。这时候,张红梅的爸、妈、爷爷都用陌生的眼光上下打量着裴春亮,这让裴春亮感到了一点紧张,张红梅也感到了一点不自在。“红梅,咱到门外,我跟你说句话!”张红梅看一眼父母和爷爷说:“我跟他到门外说句话就回来!”张红梅的爸、妈、爷爷也不好意思阻拦,他们都清楚,孩子大了。 张红梅随着裴春亮走到院子里,张红梅说:“你走吧,有啥话,赶明儿个再说!”裴春亮说:“也没啥话,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张红梅略带一点生气地说:“你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呢?我又不认识你,跟你交啥朋友?”张红梅说罢,扭头回到了屋子里。裴春亮看着张红梅的后影想:“你这朋友,我交定了!”裴春亮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只好默默地走开了。 也许真的是斩不断,理还乱。张红梅回到屋子里,立刻陷入了自己结论下的是否草率的忧郁中。爷爷先问道:“这孩子来找你,你们……”张红梅立刻说道:“爷,没有的事儿。” 张红梅的妈妈说:“要是有那意思,就跟人家好好处,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散!要是没有那个意思,甭跟人家乱跑,省得外边的人说长道短!”张红梅说:“没有!没有!” 张红梅嘴上说没有,心里却在问自己:“你跟他到底有没有?”有些问号就是一个问号,而有些问号却像一颗发了芽的种子,问一次长一次,愈长愈大!比如爱情这问号。 之后,张红梅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为啥会常常想起裴春亮!有些时候,裴春亮让张红梅到某某地方约会,她嘴上说不去,到时候还是人不由嘴地就去了。其实,这个时候,他们的爱情萌芽,早已从张红梅那矛盾的心中,一圈一圈地成长起来了。三月初一邻村有个集贸会,张红梅跟着母亲到集贸会上赶集。卖毛线的摊子前,张红梅有点走不动了。一会儿打开这一卷毛线看看,一会儿又打开那一卷毛线瞅瞅,一会儿再朝集贸会上那些小伙子的身上瞧瞧。 张红梅的母亲猜着女儿的心思问道:“梅,是不是想给那孩子织件毛衣?”张红梅一下子涨红着脸说:“瞧他的脸哩!”张红梅嘴上这么说着,还是站在卖毛线的摊子面前不走。 母亲知道了女儿的心思,说道:“想称就称点吧,我这里还有二十几块钱哩!”张红梅说:“称点也中,我看爷和爹的毛衣都烂了,称点线,我给他们修修!”母亲笑了笑,把二十几块钱全给了张红梅。 老人们猜出了孩子的心思,便不约而同地开始心里犯嘀咕,因为贾庄、裴寨仅是一路之隔。裴义家的穷名,大人们咋会不知道?家里就这么一颗掌上明珠,哪能忍心让掉进那穷坑?可是,他们又知道,张红梅从小就让他们宠出了坏脾气。孩子真要是看上了谁,他们又不敢伤了孩子的心。现在,这件事儿对于他们来说,唯一的一条路,就是给孩子打面顺风旗了!为了使张红梅将来能够忍受穷富落差的痛苦,张红梅的爷爷弯着转对张红梅说:“梅,我听说裴义家没房,你可要打听一下真假!”张红梅想:“爷爷提醒得对,家里穷富咱不说,但再穷总得有房子住吧。” 这天晚上,明月远远地挂在天边,天上的几片白云被风撕得一片零乱。 一对情侣在裴春亮家胡同口儿相见。张红梅说:“春亮,你家有房吗?”裴春亮说:“有呀!崭新的房屋五大间!”张红梅说:“你能带我去看看吗?”裴春亮说:“没问题!” 月光下,两个人走到一个刚刚砌好的房根脚边。裴春亮笑着说:“这就是我家的新房。实话给你说吧,现在还是个房根脚,石料、木料、钢筋全部备齐,只要一动工,呼呼啦啦,不费三个月就是一座新房!” 张红梅想:“他说得也是!大不了就差几个工钱!”张红梅再问:“盖房的原材料在哪里放着?”裴春亮说:“在得水叔的老院里!”张红梅说:“你能带我去看看吗?”裴春亮说:“这有啥不能哩!” 他们两个人又来到得水家的老院。张红梅看见这里只躺着一根檩条,三根两米多长的钢筋棍儿,她生气地问道:“裴春亮,这就是你家盖房的原材料?”这时,裴春亮也严肃起来:“张红梅,你爱的到底是我这个人,还是我的房?再就是盖房的原材料?我实话告诉你,我没有房,也没有木料和钢筋!但不远的将来,我什么都会有!就像两年前所有的人,都用看一个穷光蛋的眼光看我,两年后,所有的人都用看一个饭店老板的眼光看我一样!贫穷压不垮裴春亮,困难更压不垮!俗话说得好:夫妻一条心,黄土变成金!这是老百姓都明白的道理!只要咱俩人拧成一股绳,不要说一座房,两座房、三座五座,八座十座,都不成问题!” 从裴春亮的铮铮誓言中,张红梅一下子看到了一位真正男子汉的本色。张红梅说:“别说了,既然上了你的‘贼船’,我死活都要跟你走到底!”裴春亮听张红梅这样一说,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到了肚子里。他兴奋地说道:“红梅,你既然上了我的‘贼船’,就别想再下了!我们要让‘贼船’上的爱情经受人生道路上的考验!
作者简介:
张克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任河南省新乡市艺术创作研究所副所长,创作长篇小说六部,纪实文学《裴春亮》一部,省级发表中、短篇小说多篇。长篇小说《吐玉滩》中国作协、河南作协开过研讨会讨会后,省台播出。长篇小说《热泪》,中国作家网连载。创作戏剧二部,其中,《王屋山的女人》获省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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