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克鹏纪实文学:裴春亮(长篇连载一)
文:涨克鹏
裴春亮同志简要事迹:裴春亮,男,汉族,中共党员,现任河南省辉县市张村乡裴寨社区党总支书记、裴寨村党支部书记兼村委会主任,十九大党代表,第十一、十二、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中共河南省第十届委员会候补委员,新乡市人大常委。
从小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裴春亮,致富不忘乡邻,感恩回馈社会,他扎根太行山20年如一日,致力于扶贫帮困、捐资助学、兴修水利、异地扶贫和乡村文明等慈善事业,累计捐资2.1亿多元,带领群众建设新村、兴修水利、发展高效农业、扩建商业街、创办股份制企业、创建服装产业园、发动“红薯革命”,不仅让一个省级贫困村发展成为了全国文明村,还以“1+N”扶贫模式,让11个村11800多口人实现搬迁脱贫,带动太行山区5万多群众脱贫致富。村民宜工则工、宜农则农、宜商则商,农工商业同步发展,实现了“人人有活干、家家有钱赚、户户是股东”的致富梦。
2021年6月28日,中共中央授予裴寨村党支部“全国先进基层党组织”荣誉称号。裴春亮曾荣获“全国劳动模范”“全国道德模范”“中国十大杰出青年”“全国最美村官”“全国最美奋斗者”“全国优秀共产党员”“全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先进个人”“全国脱贫攻坚奖奋进奖”“全国最美城乡社区工作者”。河南省、新乡市、辉县市三级党委政府先后发出向裴春亮同志学习的号召。
一个出人预料的故事,感人至深!
一段魂牵梦绕的暗恋,雪落无声!
一场脱胎换骨的巨变,令人震撼!
一帽光华亮丽的美景,赏心悦目!
引 子
豫北太行山东北麓的前边,有一个沟壑纵横的地方。站在山顶上俯瞰这块土地,就像是几张偌大的烙馍片子,花花搭搭地铺在一个硕大的土黄色鏊底上。那几个大小不等的烙馍片子,是几个大小不等的村庄。土黄色鏊底,叫杨吕川。村庄,大的千余口,小的几百口。或附沟而扎,或倚山而居。因沟,因山,因坡,这里的耕地特别的稀少和金贵。又因这里缺少地下水源,老天爷又总是捣蛋不下雨,这里有史以来很苦很穷。这里的人们常常对老天爷发恨,发怒!他们骂老天爷的时候,少不了这么几句话:“老天爷真是懒,净米白面供养着,时常连眼睛也舍不得睁一下!明明地上旱得庄稼苗儿要死,它下一次雨,就像蚂知了( 蝉 ) 尿一样,地皮还没有置湿,又停下!”但有时也来暴雨,不过暴雨常常来得不是时候。比如,秋天的庄稼成熟了,农民收割正需要阳光的时候,它刷地一变脸,云车雾驾般滚来一片黑疙瘩云,然后,下一场无情的暴雨,顷刻间水漫金山似的,把树木和庄稼冲得东倒西歪。因此,这里除了十年九旱,就是十年九灾。贫穷一直咬着他们,咬得一代又一代人心碎。一直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这里的农民还眼巴巴地盯着鸡屁眼儿等着鸡蛋换盐吃。为了抗拒贫穷,他们打过井,修过水库……总之,因为诸多客观原因,贫穷、干旱的面貌一直无法改变。实在无奈的时候,为了生计,为了活着,他们只好不情愿地钻到地底下,像地老虎一样,去挖那厚不盈尺的煤和那廉价的白干土,从而换来点钱,然后,再咬紧牙关节省,咬紧牙关过日子……
裴寨村就是这个土黄色鏊底上的一个小小的烙馍片子,小得不起眼。人丁旺盛时期,也就是六百多口。小村的位置居于辉县市和卫辉市的交界处。县乡公路由小村的北端向东西两方向雁翅般叉开。向西通往张村乡的大山深处,入林州界内;向东通往卫辉市中心。向西的公路,连缀着张村、山前……等村庄;向东的公路经过贾庄、杨吕等小村。小村解放初只有三百多口,后来发展到了四百多口人,这些年,将近七百口人。小村的土地好赖共六百余亩。村庄的北、南、东三边,三条沟像是三条蛇,把村庄缠得死死的。村南是一块荒山岭,因山的形状像一只卧着的羊,先人们叫它卧羊山。卧羊山上除了长酸枣蓬楞,还长极耐干渴的刺儿菜。
历史上裴寨村的村民祖祖辈辈盼水盼到了骨子里,不仅每年要祈好多次雨,连大人们给娃娃起名也少不了一个水字。如:水山、水群、水来等。
村子里有眼井,井的年龄大概和小村年龄差不多。没有文字记载,民间传说不一,有的说三百多年,也有的说四百年。历史上,这眼井是杨吕川里的救命井。不管再旱,这眼井始终没有枯过。尽管几乎每年春天,这井里的水源十多次才能打满一桶水,但在水贵如油的年代,在别的地方水井里都炸迸眼儿干的年代里, 这也是小村的骄傲。
小村引以骄傲的还有另一桩事儿。小村的名人多。太大的名人也没有,在川里川外有点名气的人代代有。他们做下的事儿,在没有见过多大世面的小村人面前,足能够让他们瞠目结舌。
上线定格在清末民初年代,可谓是小村的第一代名人。这个年代因时局动荡不安,时势造英雄。有为解决恩怨情仇,一夜之间出名的;有攀权附势,不忌廉耻,卖身求荣,一夜之间飞黄腾达的。所以,这个时候,小村的名人就特别的多。青红皂白一袋子提起来,至少也要有好几十个。但能够震动全杨吕川的名人只有四个。他们的名字分别是裴清和、裴恩、裴信、裴然。这四个人有一个重要标志,均凭各自的权力和地位,在村子里建起一座耀眼的青瓦门楼,又均有一种阴森之气护着。他们发迹的途径和手段,虽各不相同,但都有各自的传奇色彩。从年龄和地位排,裴清和当是老大,裴清和的发迹,先是为了报乡邻被欺压之仇,拜邻村一位武秀才为师,学了一身武艺,后又与北山土匪来来往往,渐渐地染上好逸恶劳的毛病。这个毛病越养越大,一养二患,就成了当地一个二流痞子。此人长得标致,一米八几的个头,眉清目秀,说话清词亮嗓,后来就与当地一财主千金,结为伉俪。这样一来,如虎添翼,不几年间,发展成了头顶礼帽,腰别盒子枪,蛮有绅士风度的乡上“名流”。又因此人生性玩枪成癖,家里又不缺买子弹钱,练就了一手百步穿杨的好枪法。但此人,颇有一番乡情。如有土匪前来糟害乡里百姓,只要他听说,便敢一人向众土匪鸣枪示战,毫不胆怯。再说那财主家的千金,漂亮得玉雕雪塑一般,不要说男人见了动情,就是女人见了,也油然生出几分羡慕。这样一来,乡亲们对他很领情,大小事儿都要敬着。帮他家里耕耘抹耙,种麦收秋,扬场放磙……慢慢地他就像夏雨后的蘑菇般发了起来。
再后来,他就盖起了村里的第一座青瓦门楼。在这一片泥疙瘩造就的房子群里,裴清和的青瓦门楼就格外耀眼。与此同时,他身上散发出的那一层又一层光亮,很快就把村里一些精明人的心上晃得痒痒的。裴恩先是在县里一个保安大队当差,后来,看上了裴清和那漂亮的小媳妇儿,因心里时常犯痒痒,就暗地里给那小媳妇儿送些金银首饰和一些小村人看不到的洋货,以恩惠手段,将那小媳妇儿勾引到手。两个人一磨二蹭,情火便扑扑燃烧起来。情火一起,二人均在容易失控的年龄,少不了往来频繁,于是,很快遭到了裴清和的质疑。这一对奸夫淫妇深知裴清和不是善茬,情形威逼之际,便生出了除掉裴清和的歹毒之心。一天,裴清和患伤寒病卧床,一对奸夫淫妇密谋后,裴恩就在一个太阳还没有上来的早晨,提着盒子枪找到了门上。当时,裴清和的妻子装着站在门口簸豆子接应裴恩。二人见面后,对视了一下眼神,裴恩就钻到了屋子里。病中的裴清和一见裴恩闯入,便知情况不妙。慌忙中伸手去床头的墙壁上抓枪,却听到裴恩冷笑一声说:“爷们儿,你动手迟了!”说罢,用枪抵住裴清和的脑门,一扣扳机,送裴清和上了西天。待裴恩逃走,裴清和的媳妇儿,猫哭耗子般呼天抢地大哭起来。接下来,裴恩不敢再到县保安大队当差,便投靠了北山上的土匪,特殊的身份和一定的军人素质,深得匪首信赖,不多日,就与匪首并驾齐驱。再接下来,势力一天天扩大,过去的那帮弟兄们见他不日混到了大红大紫的分上,纷纷送银两于他。于是,裴寨村的第二座青瓦门楼竖起。后边的两个名人——裴信和裴然,他们都是村里的能人。裴信靠经营油生意发家。裴然没有文化,拜字典为师,读通了《黄帝内经》和常用药书,成了远近闻名的医生。据说后来兵荒马乱,枪炮子弹吃得香,他还私下学会了制造枪炮子弹的技术。总之,这两个人后来也在村子里盖起两座青瓦门楼。因他们两个人富得平和,虽在村子里没有裴清和、裴恩那种绝对的威严,但财产和威信并不比那两个人差。
小村的第二代名人,可谓是毛泽东时代的名人。他们是铁爷、大红、大龙、水源、八贤王、细磨石等。铁爷和大红几乎是同龄人,铁爷比大红大一年零两个月。他们生在二十世纪的三十年代初,又无法选择地来到了裴寨村这块贫瘠的土地上。因此,他们从小家里赤贫。杨吕川解放的那一天,铁爷正赤着脚挨家挨户讨饭,大红正在地里挖野菜。新中国的到来,彻底扭转了他们命运的乾坤。因此,他们从血液和骨髓里对共产党感恩戴德。从血液和骨髓里感到天大地大没有党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那种对党的忠诚,彻底根植于自己的生命之中。后来,他们两个人都成了裴寨村的干部。铁爷担任村支书,大红担任村长、革委会主任、民兵营长等职,两个人一直干了三十多年,直至干成了老黄忠。他们在任的时候,不谋私利,作风清廉,对小偷小摸行为恨之入骨。
为了解决农业上的抗旱问题,他们组织打井,带头顶着安全帽,腰系粗麻绳,挑灯夜战。他们从三十米打到四十米、五十米……从一眼枯井打到了三眼枯井、五眼枯井……直至见到了地下水源,见到了乡亲们脸上的微笑。扭回头看看,他们自己都记不清打了几眼枯井。枯井印证的那份辛劳,让村民们真实地感到他们功不可没!尤其是机井配套过程,他们所作的那种努力更是让那一代人念念不忘。在那落后的年代里,水泵有钱买不到,要通过乡党委书记写信,到县水利局局长那里批。为了要台水泵,他们缠罢水利局局长,再去缠分管农业的副县长。生生因为要那台水泵,他们要出了大名,管农业和水利的副县长,都知道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水源、大龙与铁爷、大红他们两个人的出名过程大相径庭。这两个人是裴寨村非常特殊的两个人。水源是裴寨村一位出了名的能人。高中毕业后,一眼就看中了赤脚医生这个行当,先是找关系,在县医院进修半年,接下来就在家里开了个门诊室。他白大褂子一穿,大大的广告牌子朝门前一放,吹牛道:“本人半夜捡到一本医书,医书上记载了专治各种疑难杂症的祖传秘方。本人是县医院某某名医的高徒,集现代医学与传统医学于一身。”尽管裴寨村的多数人都不相信他的医术,但也有被他偶尔看好的患者。因此,笑他在家门口搞江湖骗子的人有,对他崇拜的人也有。这样一来,一传十,十传百,水源的门诊室里很是火热了一番。水源这个名字,也传得满杨吕川的人都知道。后来,因为一次医疗事故,县卫生局关了他的门,从此,结束了他的行医生涯。聪明人总是不甘寂寞,接下来,水源又看上了卖良种的生意。因他嘴巧得能把板凳说得跑起来,所以,他干什么生意都赚钱。卖良种生意做了三年,腰里大发。后来又因为贩卖假良种,自家人坑了自家人,闹得整个杨吕川里沸沸扬扬。有了这两次教训,水源也长了心眼。他想:“做人还是不能作假,应该脚踏实地。”于是,他就开始在家门口开商店,先是开了一个农机、农具配件门市部,后来又开了一个五金电料门面房,接下来又开了一个建材门市部。总之,单他的门市部就搞了一长溜。老婆孩子都有工作干。大龙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生人,初中毕业后, 赶上了文化大革命。 此人同样是聪明过人,文化大革命中,一直当着裴寨村的造反派急先锋,心里一直想着在裴寨村弄个一官半职。后来一个偶然机会,梦想成真,干了几年民调主任。再后来,一直想迈步更上一层楼,因私心昭昭,群众不拥护目的未能达到。再后来,主动退下,一心发家致富。他也在路边建起两间门面房。后来见水源的门面房越发展越厉害,自己也不甘心居后,门面房也越建越大。有了这一程,他自认为在裴寨村有了资历。
凡是新的村干部上任,他的心里就不平衡。逢人就讲:“哼!我是不想干!我要想干,横竖也轮不到你头上!”因此,不管谁上任,他都认为是抢了自己的位置,立刻化友为敌,整天两只眼睛瞪得一般大,横挑鼻子竖挑眼地找事儿。他有两大特点,一是手里不离一个三寸多长的收音机,只要他一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儿就是打开收音机。出门的时候,钥匙可以忘带,收音机绝对忘不了。他听收音机,一不听评书,二不听戏剧,除了听新闻联播,就是听哪里的村民上访了,哪里又出了一个贪官和一些法制案例等。时间一长,他就成了“政策通”。这个人,正道理有,歪道理也有,村民们称他是钻牛角尖大王。八贤王和细磨石,则是从知识和文化的角度,成了杨吕川里的两个名人。八贤王是老三届毕业生。从小聪颖活泼,爱学习,特别爱听老人们讲故事,且记性特好。什么故事儿听一遍就能一字不丢地重复下来。长大后,整天抱着收音机听评书。什么《三侠五义》《七侠五义》《隋唐演义》《说岳全传》等,均能滚瓜烂熟地讲述。加上前半生伏耕教坛,为人师表的情怀促使他时常心怀一腔正义。凡是他看得不顺眼的事儿,都敢说敢管。加上他还读了一些诸如《资治通鉴》《史记》和一代伟人毛泽东的大书,因此,他懂些治国平天下的用人之道。他与人交谈,不仅语如珠玑,且成语、典故串串。因此,他是杨吕川里当之无愧的八贤王。细磨石的真名叫裴学正,他是村子里的法律“专家”。这人对法律别有一番喜爱和研究。比如,国家的土地政策是哪一年颁布的?哪一年修改的?修改的时候有哪些权威人士参加?增删了哪几款、哪几条等,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因此,他手里有一套完备的老版土地法律条文。同时,他还知道土地局哪一年颁发的土地证还有无法律效应。他研究这些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保护自己的私有财产。前些年,细磨石在村子里也没有多少用。这些年,农村经济发展了,上级要求农民奔小康,新农村建设的步伐不断加快。为了整顿村容村貌,街道需要加宽,空心村需要治理,道路需要变直。因此,这就少不了对个别农房进行拆除改造。这时,细磨石就派上了用场。先是从前街说到后街,再是从村里说到村外,再是从裴寨村说到方圆左右村,渐渐地细磨石也成了一方名人。细磨石还有一个特点,啥事儿只要触动不到自己的利益,说话也显得特别的圆滑和世故。与人说话,总是看别人的眼睛,要么说,你说得在路,要么说,你说得一点都不错。
小村的第三代名人是裴春亮、裴龙翔、裴水山、裴龙德等。在第三代名人中,裴水山、裴龙德、裴龙翔他们,都比裴春亮出名早。他们在裴寨村光芒四射的时候,裴春亮还正在和贫穷抗争,正在千方百计地让自己那一大家子人不饿肚子。裴水山开的是裴寨村第一家大饭店,裴龙德做的是照相生意,加上不断地在报纸上发表一些散文、通讯一类的豆腐块文章,他的名字,早早就有人知道。裴龙翔则是从十五六岁开始,到处承揽工程。后来,裴春亮从缠电机技术起家,一路打拼过来。开理发店,开照相馆,开烩面馆等;再后来,他又跑到北京、天津、上海营销水泥、大理石、耐火砖,入股大酒店,合办铸造厂,开办新乡新兴村镇银行,组建春江集团,应乡亲们的心愿出任裴寨村委会主任、党支部书记、裴寨社区党总支书记,投资几十万元为乡亲们安路灯、买收割机、旋耕耙、修涵洞;投资三千多万元为乡亲们建设新型社区;投资八十多万元,为乡亲们钻井;投资八百六十多万元为乡亲们修水池,并将一百五十公里以外水库里的水,通过二级提灌,解决了大半个乡的灌溉问题。削平荒山,建设新型社区。让世代受穷的山村农民,过上天堂一样的幸福生活。经营开发辉县市潭头水力发电站和宝泉景区……裴春亮本人先后被评为“全国道德模范”、“十大杰出青年”、“全国人大代表”、全国创先争优优秀共产党员……三次受到国家主席胡锦涛、国家副主席习近平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中组部部长李源潮两次对他的事迹作出重要批示。如今裴寨村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咱们的春亮书记,才是真正的大名人!所有咱们村的名人和他比,春亮像那圆展展、白花花的大月亮,他们充其量是只萤火虫!”
作者简介:张克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任河南省新乡市艺术创作研究所副所长,创作长篇小说六部,纪实文学《裴春亮》一部,省级发表中、短篇小说多篇。长篇小说《吐玉滩》中国作协、河南作协开过研讨会讨会后,省台播出。长篇小说《热泪》,中国作家网连载。创作戏剧二部,其中,《王屋山的女人》获省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