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克鹏||长篇小说《烈焰》连载二十四
山根吃过早饭,坐在沙发上正回味着山旺跟他说的那些事儿。先是想了一下村委换届的事儿,他觉得这件事儿的主动权完全掌控在山旺的手里,自己多想也没用。老实说,这一夜让他睡不安宁的是老虎岭复耕的事儿。想到有可能这么容易就弄来几千万块钱,他一直感到自己是在做梦。他这个人脾气上来的时候,会做出些粗事儿、错事儿,但脾气下来,心里平静的时候,智商不比山旺低。他知道自己和山旺的差距就在于山旺的冲动少,即使冲动起来,也很快就能克制住自己,性格粗中有细,一般的事儿又不善于挂在脸上。而他则经常冲动,一丁点事儿,脸上写得分明。所以,他不冲动的时候,也知道自己是山旺手里的一颗棋子儿。他知道山旺这个人,一般情况下,做事儿比自己有把握得多。他想:“既然山旺让投十万块钱试试,那说明这事儿有门儿,自己就投投试试,再说了,十万块钱对自己也不是多大个难事儿!”同时,他还想到,假如真的能批下几千万元,山旺会怎样分配?山旺说他不管,这只是他惯以蒙人的话,这样大的事儿,他能不管吗?他这个人生性就是这样,承担责任的时候,一推六二五;得利的时候,次次占大头。他明里说不管,实际上他事事都要插手!真要是这样,他估摸不透山旺会怎样支配这几千万元。山根从内心想,这一次,自己不能得的少了!前期投资是自己一个人的,所有的风险都是自己一个人承担,自己稍傻点,吃个小亏都行,但不能让山旺把自己当晕种卖了!想到这里,他就认真盘算起了这笔账。村里盖老年公寓,指望这笔款,那也用不了多少钱,足了也就是千八百万。到时候,肯定得在预算上留点意,这是山旺下手的一个缺口,别让山旺把自己装进去就行。中间办手续的人,关键的人也就是五六个,这几个人打点得多点,每个人百八十万元,也就是四五百万元。这几项下来,总共也不过两千万元,还余几千万元。按照山根的心思,剩下的几千万元,起码应该他们两个人二一添作五分。按说自己应该比山旺多得几百万元才对,因为自己还要承担复耕的主要工程。具体怎样分,那就要看山旺的心公平不公平了。乡里的主要干部肯定还得送点。要不,出了问题他们不替你说话。这种事儿,每个人的心里都像镜子一样清楚,不过这也打点不了多少,凭山旺的那股精明劲儿,也就是给他们点点眼药水。山根想,这么大一片,最少也需要几十万车土朝里边填,再加上修边整堰,整个工程下来,我就是做做样子,少说也得五六百万元。就在这时,山根的手机微信响了。他知道杏儿经常通过微信向他传递信息。他赶忙将微信打开,果然是杏儿的微信。杏儿在微信里说:“地磅坏了。”山根知道这是杏儿想他时的托词。山根想了想,就给杏儿回道:“身上干净了吗?”
杏儿的微信马上回来:“馋猫,干净了!”
山根的老婆叫桃花。
山根站起来,对老婆桃花说:“地磅坏了,需要到县城请师傅修!”他的妻子桃花瞪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山根和杏儿的事儿,就是败露在修地磅上。那一天,山根用平静的口气对桃花说:“地磅坏了,我要请人修地磅。”桃花不知道他和杏儿已经有了那种事儿。晚上,早等不来,迟等不回,最后跑到地磅室,结果就听到两个人在那里嘿哧嘿哧地做那事儿。桃花用脚把门儿踹开,结果逮了个正着。山根回到家里,把桃花朝死里打!骂着赶桃花出门。还说,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把杏儿娶进来。桃花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好时光,为了一双儿女,吞下一肚子委屈,算是被山根征服。以后,桃花的那颗心死了。家里有山根这个男人,跟没有这个男人一样,所有的日子不是跟山根过而是跟山根的钱过。
桃花的心里恨极了,但嘴上不说什么。
桃花懒得说,她感到跟他说话恶心。
山根把他那漂亮的奥迪牌轿车朝自家门口一停,拿出拖把一边刺嚓刺嚓地擦车,一边朝着杏儿来的方向瞄着。等到瞄见了杏儿,他便把拖把放回轿车的后备厢里,坐到驾驶位子上,打开车门,放出音乐,等着杏儿到来。
不多会儿,杏儿就来到奥迪轿车的前边。桃花跟山根大闹后,这事儿也涉及杏儿的家里。杏儿的丈夫二猫,和杏儿大闹一场后,闹得杏儿真要跟他离婚。后来,他觉得自己离不开杏儿,就主动妥协。由向杏儿道歉发展到对杏儿苦苦求饶。自那次后,二猫对于杏儿基本上处于撒手状态。但他们之间有一条不成文的约定:不管杏儿跟山根咋亲咋爱,但有一条——不能在家里干那种事儿。两个人的接触,除了晚上,可以随便。这样等于给了双方一块不遮羞的遮羞布。因此,现在他们走在大街上,完全是一种旁若无人的样子。
山根从轿车的倒车镜里看到了杏儿,杏儿属于那种天生丽质的女人,身材苗条得体,脸蛋儿丰满、滋润,加上一头瀑布似的披肩发,是农村少见的美人胚子!
杏儿走到车门前,伸手把门儿拉开,甩了一下迎的刘海儿,钻到了车里。
山根上下打量着杏儿问道:“他在家吗?”
杏儿说:“你想让他在,还是不想让他在?”
山根说:“也想!也不想!”
杏儿说:“屁话!”
山根打着火,轿车徐徐出村。
杏儿像是坐在自家的车上一样自在。
他们的车速不快也不慢,准确地诠释着主人公那逍遥自在的愉快心情。
山根不紧不慢地问道:“这两天二猫对你咋样?”
杏儿说:“还能咋样?就那么回事儿,不冷不热吧!”
山根说:“你说我哪一点对不起他?不是我,你们能盖起那么漂亮的小洋楼?不是我,你们家的豆豆能到县城读书?”
杏儿说:“他是个男人!男人要尊严!”
山根说:“男人又怎么了?你跟我相好,他应该骄傲才是!咋没尊严了?巴掌村谁敢欺负你?你不比谁有尊严?我看他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晚上跟他说,他要是再不明智,我就把你抢过来!“
杏儿说:“野性子又来了,孩子们都大了,照顾点影响!你啥时候想我了,给我打声招呼就是!”
山根说:“这毕竟中间隔着墙儿!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样!”
杏儿说:“做贼好呀,感觉新鲜!你没有听人家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山根边开车边抱一下杏儿说:“我偷不死你!”
杏儿说:“那是我让你偷!”
山根说:“少胡说!还去上次那地方行不?”
杏儿说:“上次多了,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上次?
山根说:“你真是头猪,就是最近的那一次!”
杏儿说:“你说的是阿郎宾馆吧?”
山根说:“咋样?”
杏儿说:“我不管!”
他们先去了阿郎宾馆。
他们在阿郎宾馆,一直玩到下午四点半钟,各自泄了体内的欲火,又抱着舒舒服服地休息了两个小时。他们从阿郎宾馆出来的时候,脸上不带有丝毫刚从欲火山上走下的困倦。
山根说:“走!去给你买衣服!”
杏儿说:“你就会拿衣服哄我!”
山根说:“女人吗!除了喜欢买衣服还喜欢什么?”
…………
回家的路上,杏儿像烫剩饭似的把村里的老故事、新闲话又烫了一遍,无意中说出的一件事儿,让山根的眼睛瞪大。
前天晚上,杏儿去婆婆家拿红薯。因院子里清静得很,她以为公婆不在家。本想,背起门里那半袋红薯就走,没想到,当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听公公正在跟婆婆说,甜甜托他给高天宇捎信的事儿,于是,就轻轻地退了回去,听了个究竟。
山根说:“甜甜要背叛山旺?”
杏儿说:“我亲耳听到的,这还有假?”
山根说:“我早说过,女人早晚是害人精!”
杏儿说:“不可一概而论!”
山根说:“你们女人没有几个好东西!”
杏儿说:“你们男人才是哩!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山根说:“你公爹那人平时在我眼里是个好事不做一件的人,这一次倒是做了一件好事儿。”
杏儿说:“啥好事儿?这事儿若让山旺知道了,恼死他!”
山根说:“恼他是小事,关键……”
山根说到这里,突然想到女人肚里存不住话,就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杏儿说:“关键是啥?啥是关键?烦你爱说半句话!”
山根说:“关键是山旺哥他会不会相信?”
杏儿说:“咋?你又要去山旺那里献好心?”
山根说:“你公公他不是啥好人!”
杏儿看山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山根听到这么一件事儿,高兴得握方向盘的手不断地抖动起来。
山根想:“这件事儿若是让山旺知道了,高天宇那钱,我不赔他一分,也不解山旺的心头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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