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石大师55岁时,二度进京卖画,但境况极窘,只能借居法源寺,常以烤白薯充饥。他自以为画作深得古贤青藤、八大、原济之神韵,却不被世人赏识。进“荣宝斋”是没门儿的,好不容易在琉璃厂南纸店挂出润格,虽然比同类画家作品便宜一半,却还是极少有人问津。
白天在琉璃厂偶然看见齐白石作品的大画家陈师曾,发现了齐画的非凡功力,便雨夜造访。当他又看完齐白石一大箱子的画后说:“很有味道!酷似八大、青藤、大涤子,犹如先贤再世……如果稍加变通,定会锦上添花。”陈师曾一番真知灼见,令57岁的齐白石痛下“衰年变法”之决心。
陈师曾还把恩师吴昌硕的画送给齐白石欣赏揣摩。齐白石大开眼界,对他每幅画的构图、意境、起笔、用墨、设色,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研究,进行“背临”。“背临”是齐白石学画的独特之法,就是一一识记在心,再现出来,留存起来。有一段时间,齐白石还把吴昌硕的一段关于作画的语录抄写贴在床头,早晨起床后和晚上睡觉前各要默诵一遍。可以说,变法期,齐白石借鉴最多的是吴昌硕。齐白石作诗一首:“青藤雪个远凡胎,缶老衰年别有才。我欲九泉为走狗,三家门下转轮来。”齐白石变法之快,令陈师曾兴奋莫名,诗兴大发:“一日不见如隔秋,三家神犬功自酬。我欲借之乘风去,为我中华雪耻羞!”不久,陈师曾携一批齐白石的画到日本参展,引起巨大轰动,部分作品入选巴黎艺术展览会。
自此,齐白石身价陡涨,卖画刻印的生意日见兴隆。十年变法,齐白石力扫因袭模仿之风,刻意摆脱形似的桎梏,一心创造“超凡之趣”,以“天趣胜人”,从一个娴熟的民间画匠蜕变为一位大器的文人画家。
一天,陈师曾这个曾指点江山的朋友前来请教齐白石,打趣道:“白石先生,从今以后,你再也不必为青藤、雪个他们转轮为‘走狗’了。他们若在天有灵,会情愿拜你门下为‘走狗’的。”齐白石连说:“岂敢,岂敢!在所有的古今名贤面前,我永远是一条忠实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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